是從去年還是再前一年開始？我們有了生日前後去露營的約定。

四個多小時的路程，炎夏的空氣，慶幸是陰天天色。赤徑路上總像一份不變的劇本，裝水、上斜落斜、冰菠蘿、士多的狗狗、可樂的甜味。路途上下了場小雨，大灣的沙踏著沒有以往的深陷，下東灣的路雙腳都沾上泥濘，在小溪淋一下水沖走汗水又繼續，雨停了，短褲的通爽代價是印上幾條鮮明的紅。踩了多少步泥漿，直到終於看得見營地那片草地，稍為放鬆下來，才覺得好像有些累了。

用盡夕陽前最後一絲餘光，找了一片最好的平地。放下不管有多 Ultralight 也漸變沉重的背包、鋪地布後趕快把背包丟到中間壓住避免吹走、打開內帳找出四邊的完美平衡、用新購入的 Muraco 鎚子下釘的聲音讓人格外興奮、開好登山杖將內帳撐起、鋪上外帳、調整營繩、關上拉鍊。站到營前，看！這是我們今天晚上的家。




很快入黑，這並不是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夜，沒有星星，但有來自船上的光點。蜘蛛在天幕邊緣也築了一頭家，加入我們在原野盡頭的宴會。難得很多話的一天，直至飯後回到帳篷，歌單 Shuffle 到 Oasis 的 Live Forever，那就像把甚麼給關掉的一刻，「Maybe I will never be , all the things that I want to be」——說回來地點選擇在最東，這個需要步行數小時才到達的地方，是因為我以為只要讓疲倦洗禮身心，加上廣闊自由的興奮感，會足夠壓制某種痛苦的情緒。而現實是，在完全被侵蝕之前，好好隨著風和昆蟲合唱的晚安曲睡去吧。

醒來，隨著帳篷透進來的顏色，知道天已亮了。雙眼因紅腫而無法睜開，再睡一會吧。大概過了十分鐘左右，再次揭開帳幕外的神秘面紗，意外的與所想不同，這次睜不開雙眼是因爲日出的刺眼了。伸夠懶腰，是時候來杯珈琲，跟食材裝在一起的濾紙不翼而飛，好不容易找到替代品，水煮到一半才發現最後一點 Gas 已經用完，轉眼還灑下啪啦啪啦打在天幕上的雨水，我想這個早上是不太適宜喝珈琲。




天幕墜下的幅度，那是能用雙眼看到的雨水重量，一布之隔的身體沒有一點沾濕。不會想到的是數十分鐘後已將營帳收好，頂著銀傘，擋的已經不是雨水，而是沒有被雲層給蓋過的猛烈太陽。這時候銀傘發揮了它最大的作用，像是跟著自己走的樹蔭，但畢竟熱空氣太強，只能把腳步放得很慢很慢。起程大半小時後下了一場大雨，那是我第一次完全了解「及時雨」是甚麼一種概念。大雨持續十分鐘後便隨著烏雲遠去，像是演出完畢的一刻，我們又再被陽光包圍，身體已經沒有熾熱的或覺，輕輕鬆鬆的。

士多的狗狗還在睡，甘甜的溪水剛好喝完，剛好可以可樂續命。回西貢吃了沒法帶到營地的蛋糕，很快一年又會過去，現在開始想想來年要在哪個地方吧。至於生日禮物，我實在無法想到比在山裡過一晚更棒的東西。